[武侠]在妓院里出生的男人(全本)-34


  

第九集 烟雨凄迷 第十三章 决斗来临
江湖,我之所以杀人,是因为我喜欢杀他们!”

说罢,他跟随路喜喜出去了。

出得房间,罗紫玫把灵色斧提了过来,颜罗王扛起斧头,对众人道:“你们最好不要跟过来,我跟你们先说明,我现在还像个人,待会就不是人了。喜喜,把关着毒龙的地方说给我听,我自己去好了,你也别去了。”

路喜喜把关着毒龙的屋子说了,原来是在这院宅北面的暗屋里,那里整日有几十个武士守着。

颜罗王笑道:“身体刚好,我去伸展一下筋骨,哈哈。”

众人望着他的背影,路喜喜突然道:“留着毒龙的命,也不知道是对是错。”

红珠叹道:“没有对错的,但所有的仇,让他去了结吧!这是属于我们的仇,却只能叫他一个人承受。如果不是他亲手了结的,他这辈子也也许都放不下,他是我的儿子,我了解他。”

路照照赞同道:“颜罗王的确是这么一个人,我当初也见识过他的残忍,一个能对自己生命和身体残忍的孩子,在他长大后面对着仇人,自然更加残忍,唉!”

凌思静却道:“不,哥很善良,我从来没看见哥欺负任何一个善良的人,除了苏州那一段错误的人生之外,他从来不欺负善良的人们的,他所杀的,都是十恶不赦的。哥他残忍,只是对自己残忍罢了。他笑的时候,你们以为他真的快乐吗?他杀那些恶人的时候,也是流着泪的啊!他在生活里微笑,可他哪时候不在噩梦里挣扎?”

颜罗王听不到凌思静替他的辩护,他直接走到那暗屋前,那四五十个武士都让开,颜罗王举斧劈开门,里面冲出很浓的腥臭味,光线突然的射入,靠坐在里墙的瘦干的毒龙用双手挡住了光线。

颜罗王踏着满地的屎尿走到毒龙面前,道:“毒龙,想不到你也有这天吧!闻着自己的屎尿过了一个多月的滋味如何啊?”

毒龙已经完全被废了武功,此刻听到颜罗王的声音,他猛然扑倒在颜罗王的脚下,以哀求的眼神看着颜罗王,嘴巴张启之间却是没有语言。

颜罗王朝外面道:“他是不是被点了哑穴了?”

其中一个武士回道:“回教主,这里是闹市,我们怕他叫喊,所以灌了他哑药,他发不出声音了。”

颜罗王回头对毒龙道:“你在求我饶你吗?”

毒龙猛点头。

颜罗王狂笑道:“老子饶谁,也不会饶你你不是说你很毒吗?那就让你看看是你毒,还是我颜罗王毒”

他一脚踩在毒龙的头上,把毒龙的头压在他自己的屙的屎尿上,喝道:“以前你叫老子吃你的屎,现在也叫你吃你自己的屎,给我吃,像条狗一般吃!”

他又一脚把毒龙踢飞,然后道:“老子半刻也不想留在这里,可是有你在的地方,哪怕是粪池,老子也奉陪到底。”

他又一脚踩毒龙的头到地,笑道:“吃啊!你不是说过你的屎很好吃的吗?再不吃,老子把你劈成碎片!”

可怜瘦成干的毒龙被颇罗王踩来踏去的,就是不能发言,张嘴之间,就含了满嘴的屎尿。毒龙也许是被颜罗王踢怕了,乖乖地趴俯在地上,舔吃着自己所拉的屎尿,颜罗王站在他的面前只是狂笑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。

外面的武士一阵作呕,悄悄地离去了。

武士走后,羽大蜀夫妇悄悄地过来看了一下,两人就急急忙地走了。颜罗王对此一概不晓,倒是龙将和绿翠及罗芙走了过来,绿翠从破门里看到里面的情景,急忙叫龙将和她离去了,只有罗芙流着泪看着里面的情形,虽说蜀山九龙害她很苦,可这些年,她都把蜀山九龙当恩人,总生着一些感情的。

只是这些感情,在她恢复记忆后,已经淡到没有痕迹了。

但是,她总有着一些恻隐之心的。

看到毒龙趴在颜罗王的脚前吃屎,她由不得哭喊道:“玉弟,别这样了,你让他早点死吧!我求你了。”

颜罗王回头,带泪的双眼凝视屋外的罗芙,忽然笑着点点头,再度回脸之时,却看见毒龙跪趴在地上仰望着他猛的摇头,那意思是叫颜罗王不要杀他,但颜罗王的灵色斧已经散发着红色的光芒,外头的罗芙急忙背转身去,屋里的颜罗王的斧头已经朝毒龙劈砍下去,没有半丝犹豫,一蓬鲜血随着斧头的起落而飞溅,颜罗王抡动如飞的斧头砍在毒龙瘦干的身躯,毒龙到最后也没得喊一声,就被他剁成了肉酱。

“来人,把这些垃圾扫出去喂狗!”颜罗王竭尽力气的悲嚎。

那些离去的武士复又跑了过来,而此时颜罗王正从暗屋里出来,扛着满是血的灵色斧的他,全身也都是血,那些武士往里一看,只见毒龙被砍成了肉泥与屎尿杂成一堆,他们都感到一阵恶心,开始不停地呕吐,对颜罗王更是惧如魔鬼!

颜罗王不管这些,只是走到罗芙的背后,把身体软软地靠在罗芙的背上,无力地道:“臭豆腐,这就是我的真面目。”

罗芙回首抱住他,悲哭道:“不,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,你那时多可爱,多可爱啊!”

颜罗王凄笑道:原来你已经记起来了,我早该猜到的,你骗了我好久。”

罗芙哭道:“因为我喜欢你,我不要你做我的弟弟,我要你做我的男人,所以我才欺骗你的,太早承认,我怕你不会接受我这个姐姐。”

“连娘我都接受了,还怕你吗?臭豆腐,待会帮我把身子洗干净吧!洗了身子后,你陪我睡,我杀人后,第一次强烈想要和女人欢爱,要的就是你。”颜罗王的双腿一软,跪倒下来,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夏,这一下身心疲惫的连身躯也支撑不住了。

罗芙把他扶起来,扶持他回去。

回到前院那阁楼前,众人竟然都不敢看颜罗王。

颜罗王抬头笑了笑,说出惊人的话,“三娘,你和四姐帮我洗干净这些血,然后你们陪我睡觉,我现在想要你们两个。”

众人猛然抬头,瞪视着颜罗王,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,门外就冲进来一个人。

那人喊道:“颜罗王,你做事果然够魄力!俺铁龙要和你决斗,以生死论之!”

颜罗王回头看见铁龙,他笑道:“现在不行,因为我还不能全力以赴地面对你。”

铁龙冷然道:“好,那就约在半月后,那时你一定要恢夏,因为那是对我铁龙至少的尊敬,因为你虽杀了我铁龙许多兄弟,但俺铁龙还是敬重你。”

颜罗王道:“我定会全力以赴,让你死得心服口服。”

“俺也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,半月后,城东郊,北墓坡,俺等你!”铁龙喝罢,转身出去了。

颜罗王叹道:“一切,都快结束了。”
第十集 幸福哭泣 第一章 幸福夕阳
黄昏总吊个残阳,似乎是一种惯例,然而并非所有的残阳,都代表悲哀。冬的残阳是冷色的,像是冰块里的凝火,不见一丝的温。而阳光,若果不温热,则便是一种破坏常理的存在。因此,冬阳落时,总给人一种很突然的感觉。而黑暗的到来,竟然也是那般的突然,而且显得漫长。

颜罗王在漫长的夜里,面对着的却是红珠和罗芙,这两母女,一个是养育他的母亲,一个是他的四姐,然而此刻在他的面前,她们应该都是单纯的女人而已。

他在杀了毒龙后心情压抑,想寻求爆发的突发点,就指定了红珠和罗芙,此时他的心中略略地后悔,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──入了洞房不掀盖头,那是不行的了。

颜罗王却开始打退堂鼓了,他道:“三娘,待会我睡地上,你和四姐睡床上。”

红珠双眼恼恼地一瞪他,嗔娇道:“你刚才不是说得很大胆很绝吗?怎么现在又怕起来了?你以前是怎么样对待三娘的,你难道不记得了?是不是解了封制就不需要三娘了,就不记得你曾经承诺过的事情了?”

颜罗王想了想,他曾经好象的确说过恢复雄风后就娶三娘,补偿三娘……

“记得。”他很老实地道,但他却只是站在床前,望着两女,根本没有实行那个承诺的意思。

红珠忽然红了脸儿,那艳妖的脸蛋忽地垂下去,一双白玉般的手儿绞结在一起,轻声地道:“那你还怕什么?娘都不怕,你倒怕了?你问问你姐她怕不怕?”

还不等颜罗王发问,罗芙也垂首,咬唇道:“娘,人家怕的,可怕的不是别的,怕的是烂芋头,他、会不会让人家很痛?”

红珠侧首看着自己的女儿,只见她的脸也红桃,活见那一朵待盛的玫瑰蕾花,她就吃吃地笑了起来。

罗芙嗔道:“娘,你别这样,多、多羞人啊!如果烂芋头敢叫我痛,我就像当年一样,把他那里打坏了。”

颜罗王见她提起当年,蓦然想起一件事情了,他道:“臭豆腐,还记得我和你们去偷窥的事情吗?”

红珠的脸就更显红了,摆脸一边,不要理颜罗王。

而颜罗王却爬过去在她耳边道:“那时一个嫖客正和一个阿姨做那事,那阿姨靠着床张着双腿,任那嫖客弄,她却双手织毛衣,你还记得吗?哈哈!”

颜罗王说到最后不自觉地笑了,罗芙想笑又不敢笑,憋得全身的血都往脸门上冲,继续嗔骂道:“我不记得了,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颜罗王双手按着她的玉腿,她的娇体微颤,他却逗她道:“如果你怕痛,待会你也拿毛衣来织织吧?”

罗芙一双桃叶似的媚眼瞄了他一下,啐道:“我才不要织什么毛衣,我罗芙会怕你这烂芋头?你哪时候不是被我打得哭的?才不怕你哩!”

颜罗王见她的嘴嘟得可爱,就抱着她的脸吻住她的红唇,罗芙一阵呻吟,与颜罗王疯狂缠绵,红珠看着自己养育的儿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厮吻,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,只是在复杂的感情中,她的身体竟然渐渐地升温。

正迷茫间,颜罗王突然放开被他吻得透不过气的罗芙,转身就搂住红珠,把留存着女儿的味道的厚唇堵在红珠的小嘴,那刚刚挑逗过罗芙的小嘴的灵舌捣入她的嘴里咂吻着她的丁香。

此次轮到罗芙瞪眼了,她真想不出颜罗王会干得出来,可是想想他以前和娘不知多少次这般了,也就觉得舒服了许多,可心中总是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冲撞感,这种感觉令她头脑乱乱得有些儿热,她迷茫地道:“娘,我们真的要这样吗?”

红珠被罗芙这一问,惊得推开颜罗王,而颜罗王本不防她有此一着,又刚好爬跪上床边,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推,身体往后仰之瞬间,一双手胡乱地抓扒,正好搂抓住两母女,就连带把她们都带下床来,他的背重重地撞在地板上,红珠和罗芙则跌趴在他的身上。

他痛呼一声,道:“三娘,你要我放开你,你说一句就好了,干嘛突然推我?”

红珠满怀歉意地道:“玉儿,三娘不是故意的,你摔疼没有?”

颜罗王无奈地道:“你们先起来,让我喘口气,再告诉你们我痛不痛的。”心里却想:不痛才怪,别以为你们两母女很轻。

红珠和罗芙急忙坐回床上,颜罗王坐了起来,他坐在地上,道:“我看还是算了,我有点想到猪猪房里睡。”

罗芙叱道:“不准去,你今晚是属于我和娘的,哪里也去不得。我们什么都不顾了,与你进这房,你难道还要负我们而去?”

颜罗王搔搔头,笑道:“我不也是要背负一世的不伦罪名么?”

红珠悄解衣带,叹道:“既然如此,就让罪名成立吧!反正这一切都是命,也是缘。玉儿,起来吧!三娘把什么都给你,但在此之前,三娘要看着芙儿成为妇人,三娘负责在一旁教导芙儿,你说可好?”

罗芙嗔道:“娘,我不要你教啦!”

红珠微笑道:“那你是懂得了?”

罗芙低首,轻轻摇头。

红珠没继续解自己的衣物,倒是爬到罗芙的背后替她宽衣,同时道:“玉儿,上来吧!让你姐姐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,让我们一家人从此合为一体,永不分离。”

颜罗王缓缓地站了起来,道:“哪怕要背负所有的罪名,我也不会负你们的。”

他的右手抚摸着罗芙的脸,然后一手抚摸住罗芙胸前那比红珠还要硕圆的处女的乳房,罗芙突然抓住他的右臂,狠狠地咬了下去。

黑夜里,传出颜罗王的痛呼声,正当一些人觉得奇怪之时,外面的冬风陡起,吹扫着冬的落叶,夜里回荡着长久的“沙沙”般迷音,在这迷音中,莫名地又响起女人的一声痛苦的尖叫,随后,仿佛有了风吹过万物的磨擦之暗响,仿佛是风啸、又仿佛是叶鸣、再像是风推倒某物的碰撞声,劈劈啪啪的、或远或近的、飘飘渺渺的,却令人清晰地感受到了:夜,在欢腾。

哪怕是冬的夜,似乎也来得热腾了,像冰海突然起了波浪──

晚起潮,朝平息。

天微明时,颜罗王醒来,红珠和罗芙一左一右地趴睡在他的身旁,他心头没有犯罪感,而是觉得一种无比的幸福和温馨,想起昨晚他进入罗芙时她的挣扎隐隐地有了她小时候火辣的影子了,而当他以带着罗芙的处女鲜血的命根探入红珠体内的时候,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,那种感觉,好象自己突然变成了孩子,在那一刻,又回到了母体里,带给母亲欢喜,同时也带给希望和祝福。

他思绪着,忽感右脸一阵湿热,竟是罗芙偷偷地在吻他──她昨晚比她母亲睡得早,所以也就起得早了。

颜罗王转脸,笑道:“醒了?还痛吗?”

罗芙若嗔若怨地瞪了他一眼,小声娇怨一声,“痛死了,你得意了吧?”

颜罗王越是嚣张地道:“还没有,要你痛一辈子才满意。”

“你──”罗芙仿佛怕吵醒红珠,她顿了一下,压低声音道:“你是不是想报小时候之仇?”

颜罗王傲然地道:“我说过,男人长大了,都会打败女人的,喏,现在你不是被我打败了?”

“哥!”罗芙咬着颜罗王耳珠,轻轻的呼唤。

颜罗王震得几乎要跳起来,他瞪大双眼,道:“四姐,你怎么叫反了?”

罗芙轻声娇嗔道:“兰心她也大过你的,可她不是叫你哥吗?在这种时候,人家喜欢叫你哥哥,难道不可以吗?以后凡是我们私底下相处时,你都是人家的哥哥,我也大不了你多少,兰心可以公然叫你哥哥,我就不能私底下叫你哥哥吗?反正我们,本来就是很乱了的,不是吗?”

颜罗王被她说得无话反驳,他道:“四姐,我出去了,你躺着。”

“这么早,你要去哪里?”罗芙还想继续和颜罗王温存。

颜罗王叹道:“我想到刘府看看兰容和我的女儿。”

“你的女儿?”罗芙不解地道。

颜罗王把兰容救他的事情说了。

罗芙虽生气,但也没有什么好责备的,她幽然道:“那你去吧!把兰颜带过来,可不能让我们家的人留在别人家里。”

颜罗王答应着,为免惊醒红珠,他轻悄悄地落床,穿戴好之后,就走出厢房。其时因天未明,大家都没起来,他就走出了宅院,朝刘府过去。

来到刘府之时,日头已经半天高了,街道上人来人往的,颜罗王让门仆进去通报了,他扛着斧头在大门外等候,不久兰容和金叶出来了。他看到金叶,心里有些慌张,但金叶并不发言。

兰容却笑道:“罗王,你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情?”

颜罗王道:“夫人,能够借一步说话吗?”

兰容猜测颜罗王有重要事情,于是道:“进我屋里说吧!”

颜罗王道:“我不想进去了,我想刘贤达不喜欢我进他的府的,你儿子也不喜欢。夫人,你陪我往城外走走吧!嗯,把兰颜带上,可好?”

兰容点点头,折回院子里去了。

颜罗王独自面对金叶,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,他轻声道:“你没有怀孕吧?”

金叶也低着声音道:“我又不像我女儿那么年轻,自然有方法使我自己不怀孕,你是怕我怀孕吗?若你喜欢我怀孕,我也可以帮你再生两三个孩子的,你要吗?我其实还很年轻。”

颜罗王听了,在这冷天气,额头猛渗汗,他只是干咳。

金叶又道:“我可能在扬州很长一段日子,有时候会悄悄去找你,以后凡我想你的时候,就去找你,你都要抽空陪我一些时候,因为我像我的女儿一样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了。就这样,这里人眼杂的,我先进去了。”

颜罗王看着她的背影,目瞪口呆的,如果李福和李清玉知道他和金叶的秘密,不知要闹得怎番地覆天翻?然而他来不及多想,兰容就牵着兰颜的小手儿出来了。

兰颜看见颜罗王,欢叫道:“娘,红发叔叔哩,我要坐在红发叔叔的肩上。”

颜罗王立即弯腰下去,左手把她抱起,仔细地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儿,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,心中一阵激动,就轻吻着她的小脸蛋,笑道:“兰颜喜欢红发叔叔吗?”

“喜欢,喜欢红发叔叔的红发。”兰颜天真地道。

颜罗王把她放到左肩上,她坐在颜罗王的左肩,用稚嫩的声音道:“红发叔叔好高耶,兰颜也好高的。”

颜罗王笑笑,一路上哄逗着兰颜,在兰容的陪伴上出了城。

到了城郊,颜罗王才道:“夫人以前救我,也是像兰心一般的吧?”

兰容怔住了,她虽是妇人,脸儿仍然会红的,她道:“你、你都知道了?是你三娘说的?”

颜罗王停了下来,放开灵色斧,伸出右手去抚摸她艳倾万方的脸,叹道:“我又不是笨蛋,并不需要谁告诉。原来,我欠夫人的,不仅仅是一条命而已。”

兰容幽幽地道:“对不起罗王,骗了你这么久。”

颜罗王的手从她的脸离开,道:“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,我来这趟,只是想问你,如果我要你带着女儿跟我走,你会不会愿意?”

兰容无法回答。

颜罗王叹道:“我陪你走半天吧!不管你愿不愿意,我离开扬州城的时候,我会把我的女儿带走,我不放心她生长在刘府,刘贤达那般的人以及刘福生那种人,不会是她的好父亲和好哥哥。”

兰容还是沉默。

颜罗王抬头看了看小兰颜,发觉她有点困了,他把她抱下来,以左手搂抱着她,然后弯腰再用右手提起地上的灵色斧扛在右肩上,对怀里的兰颜轻声道:“兰兰,睡觉哩!”

兰颜很快就睡着了,颜罗王和兰容踩着郊外的枯草枯叶,两人都很少说话,只是兰容轻靠在颜罗王的右膀上。

当兰颜再次醒来时,兰颜要落地走走,颜罗王就牵着她的左手,而她的右手牵着兰容的左手,在夕阳的映照下,两道长的身影夹带着一道小而短的跳跃着的影子,伸延到夕阳所照耀的天边。
第十集 幸福哭泣 第二章 真实愿望
颜罗王送兰容回刘府时,竟然看见了罗紫玫。

罗紫玫见了他就奔了过来,道:“玉弟,你快回去,思静她怕是熬不住了。”

颜罗王惊道:“什么事?”

罗紫玫抓住他的手就回跑,边跑边说道:“你跟我走就是了,我边走边跟你说。”

在扬州城里不适合施展轻功,但两人奔跑的速度却快速无比,在人群里冲撞,一路上也不知撞倒多少人,那些百姓还没碰到他们,就被他们身上发出来的气劲撞偏,幸好他们都能够控制体内气息,不至于使人受伤了。

罗紫玫就在途中把凌思静的病源说了,颜罗王才感到惊惧,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心急要见凌思静,双腿腾空而起,如同一道血箭劲朝那豪宅射去──罗紫玫竟然追不上他,如果她知道这正是灵色秘诀里的“血魂遁飞”,她就不觉得惊讶了,能够追上“血魂遁飞”的,这江湖里,只有霸灵的“龙蛇引路”。

颜罗王冲入宅院,直接奔入阁楼,凌思静居住的厢房里塞满了人,他们看见颜罗王进来,都让出一条道,只见凌思静脸无血色地躺在床上,她旁边坐着悲泪纵横的凌图。

凌思静看见颜罗王到来,她微微地朝颜罗王笑,颜罗王看到她的笑,却突然想哭,只是他习惯性地没有哭出来,但泪,却落了。

他走到床前,凌图缓缓地站了起来,让出个位置,因为他知道此时女儿最需要的人──不是他这个父亲,而是颜罗王。

颜罗王坐在床沿,就坐在凌思静的脸旁,想起在苏州近三年的点点滴滴,想起天真至洁的凌思静后来竟变得安婉柔静了,他的泪就止不住地流。

凌思静举起白嫩的手儿抚摸着他的眼睛,微笑道:“哥,不要这样,思静觉得现在很好,思静痛苦了好久,现在都不痛了,好平静啊!哥应该为思静感到高兴的,因为思静终于不用受那种苦了。”

颜罗王紧紧地拢抓住她的凉凉的手儿,按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,以悲柔的声调说道:“为何,你从来不告诉我?也不让别人告诉我?”

“因为思静想安安静静地陪在哥身旁,直到最后的一刻,都不让哥烦忧,却不料到最后还是要给哥痛苦的,对不起。”凌思静怀着歉意地道。

颜罗王把她抱起来,让她靠着他的胸膛,泪水滴落她洁白的颈项,柔声道:“你什么事都为我着想,从来没有为自己着想过的。你在苏州的时候,也说过不得让我碰其他的女人,可来到扬州,你竟然放任我和别的女孩好,我就应该从你的变化中去揣摩出一些什么的,可我都忽略了。”

凌思静强颜欢笑道:“我本来想悄悄地跟爹回家,不让哥知道的,可我舍不得哥,想安静地在哥的怀里睡着,想让哥爱我最后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,哥你能答应吗?”

众人听到此处,明白凌思静话里的意思,做为父亲的凌图立即出言道:“我们都出去吧!别让我女儿有遗憾,都出去吧!”

凌图与众人出到外面,红珠把门关了。

路照照突然道:“凌老弟,别太伤心,或许思静还有救。”

凌图惊喜道:“怎么可能?以前你百般施为,都没救活我妻子。”

路照照叹道:“其实并非水晶花主有着悲凉的命运,土灵花主也有的,但土灵花主的救法,我却没有用在你妻子身上。”

“什么救法?”

路照照起劲了,笑道:“就是欢爱啊!──灵色教主和五行花主之间有着奇怪的渊源,也有着奇异的功法融洽,可那时水晶花主是你的妻子,我用尽各种方法,就是不能开口说要跟她欢爱,所以一直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也适合水晶花主,但却是适合土灵花主的。所有不能解开的结印,或许只要通过两种功法的自然结合、流转,就会解开。无疑的,欢爱是最好的方式,因为两个相爱的人欢爱之时,很自然地就会达到身心融合的境界了。”

凌图骂道:“你简直是胡说!我女儿都快没命了,谁还有心情听你胡说?妈的,以前想跟我抢诗静,现在却拿这话塞搪我。一边去,否则我跟你拚命,现在你也是没武功的,我不一定就怕你。”

路照照也气道:“算我没说,妈的,好心没好报,你以为我不会替小静静着想吗?她小时候是我抱过的,我当她是女儿的。”

他说这句,也懒得跟凌图再争吵,大家都在外面安静地守候,不想打扰屋里的哀伤鸳鸯。

屋里的两人,也是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是安安静静的。

凌思静说了一句“哥,让我静静地靠依你的胸膛”,颜罗王就只是轻轻地搂着她,没有说半句话。

凌思静靠依了许久,幽幽地道:“哥,如果你能够一辈子都这般搂着我,该有多好啊?可你总是有着许多的女人,你的胸膛不是属于思静一个人的,你的心也不是,所以你没给我那样的承诺对不?可你说思静是你的小妻子,你从来都没有变过,思静很感激你,也为你感到不值,你应该完全可以像别的男人一样给别的女人承诺的,可你就是没有。”

“思静像她们一样,开始的时候,都只想要哥的心里只有思静一个,不能有其他的女孩。但哥你说你做不到,因为你的心里从来都不只是只有思静而已,思静为此伤心了好久。然而,你离开苏州后,思静知道了自己的命运,知道自己无法陪伴你一生,所以思静改变了原来的想法,只想陪在哥的身边,好好地爱哥,也帮哥找一个能够照顾哥一辈子的女人,可思静还是找不到,因为爱哥的女孩子太多,无论她们怎般地争吵,她们都是因为太爱哥了。思静后来也不管这些了,只一心要陪着你,直到最后一刻才想悄悄地离开你。”

“可是,这个时刻来临,我又改变了想法。哥,思静是不是很多变呢?我无法离开你哩,只想死、也要死在你怀里,只想让你抱着我,我则靠偎你,直到我永远睡着的那一瞬,都让哥抱着我。我想,这样的话,我就可以一辈子都拥有哥了,因为在我生命结束的时候,哥的怀里没有别的女孩,只有思静一个。思静从来没有与她们争过,也从此不需要再和她们争了。”

“我想,我比她们都幸福,我在活着的时候,得到哥的承诺。我要死了,我将得到哥的关于我的一世的记忆。当哥和她们相处的时候,我知道哥会思念起我的,会思念起你的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小妻子哩!哥,我在那个世界等着你,到你厌倦了这人世,你累了,你来找思静,思静就在那里等你,那时思静还是这么年轻,这么爱你的。我活着的时候,不能够独拥哥的心,但在那个世界,哥的从阳间照折过来的影子,就是属于思静一人的了。”

“思静感到很幸福,很平静。在我最后的时刻,只想好好地感受哥对思静的爱。思静知道,哥的心里有许多的女孩,可也知道哥是很爱思静的,哥很少有流泪的时候,除了在梦里,哥也从来不哭,可此时思静靠着哥的心,听到哥的心在哭泣呢!”

颜罗王紧搂着她,一种像是哭的哽咽从他的鼻孔里传出。

凌思静含着泪道:“哥,你别哭,哥如果哭了,思静就不能放心地到那世界了。思静要哥坚强,要看到哥是笑着送思静走的,那样思静才会放心。哥,思静就要走了,在走前,思静要把一切都留给你,不要担心思静的身体,这是思静最后的要求。哥,你真真实实地爱思静一次吧?用你的心、你的身体,爱思静的心、思静的身体,好吗?这是思静最后的请求,思静想在你的爱中,快乐地睡去。”

凌思静那如苍白水晶般透澈的脸蛋仰了起来,一双仍然明亮的带着晶莹泪珠的眼睛久久地望着颜罗王。

“可以的,哥爱你一世,你是哥永世的妻子。”

随着颜罗王的一声应诺,远天的夕阳也叹然沉落,暗的手抚摸了人间大地,在大地即将沉寂之时,厢房里传出凌思静痛苦的却又伴随着一世的欢乐的呼喊,随之,漫夜终于完成。

那是怎般的一个长夜呢!伴随着男人的悲呜和女人的娇喘的。

而厢房外的人,在阁楼里住的,都各自回房,不在阁楼里住的,都出了阁楼,回到他们各自的居所。

冬的夜,无风,更显沉寂。

颜罗王抚摸着凌思静汗水淋漓的脸庞,他看不清楚她的脸,不知她是否沉睡过去了,他轻唤道:“思静,思静。”

凌思静嘤咛一声,回应道:“哥,还可以继续的,思静觉得忽然有些力气了,你可以继续的,思静觉得这痛好真实,这快乐也好真实,哥也好真实。思静要带着这些,带着这些,睡去。因为思静明天,再也无法醒过来,因为她是做长久的甜梦去了。哥明天也不要来叫醒思静,就让思静拥有一辈子的美梦。无论我去了哪里,哥都要想着思静最美丽最可爱的模样。”

颜罗王叹道:“思静,我不动了,我只想静静地搂着你,静静地融入你的身体、你的心灵、你的世界,静静地陪你睡。”

“那你就静静地睡在思静的身体里,思静能够感受到你的真实、你的力量、你的温柔,这种感觉真好。”凌思静气息平缓地说着。

颜罗王的脸靠在凌思静的胸脯,那柔软的胸脯好平静,他忽感凌思静的手指在他的身上点了一下,他就此昏睡过去了。

暗夜里听到凌思静的哭泣,她哭咽着自语道:“对不起,哥,思静只想让你记住思静活着的样子,不想让你了解思静死后的丑陋模样。哥,思静真的好幸福,能够在最后时刻拥有你,把你融入我的身心里,这种感觉真的好真实,比你给我的痛、给我的欢乐,都要真实一千倍。思静也要睡了,你承诺过的,明天不要来唤醒我,我知道你不会遵守这个承诺,所以思静让你睡得比思静沉许多,让你,没来得及赶上思静哩!你瞧,思静就是这么坏,可就是这么爱你,哥。”
第十集 幸福哭泣 第三章 血之蝙蝠
颜罗王醒来已是日上三竿,身旁并不见凌思静,只是屋里站了三母女。

罗紫玫道:“凌图把思静带回家了,思静说,不想让你看到她死后的丑陋模样,她想让自己的美丽样子永远活在你心中。”

颜罗王想挣扎起来,但他竟然变得无力,倒躺在床上,拉着长痛的声音道:“你们出去吧!让我静静,让我静静。”

三女出去,她们没有守在颜罗王的房门前,她们知道颜罗王也许想要悄悄大哭一场,所以叫所有的人都不得靠近阁楼,她们最终没有了解颜罗王究竟有没有哭。

而凌思静不想让颜罗王看到她死的模样,所以让凌图听从她的意愿,悄悄地把她带回苏州了。颜罗王终于还是没有看到凌思静最后的一面,就连凌思静现在是否活着,或者什么时候死的,他都不得而知,只是既然凌思静不想让他看到,他就满足她最后的愿望──什么都没有给她的,总不能连她最后的愿望也打碎了。

颜罗王在房里待了两天,他什么也不吃,也不见什么人。到了第三天的早晨,他什么话也没说,就进去了会宾楼。在会宾楼醉了三天,他又回来了,要红珠、罗紫玫和罗芙陪了他一晚。第二日醒来,他竟然像往常一般的笑了,只是红珠明白,他现在的笑,比以前隐藏着更多的痛苦──关于李清玉的、关于兰心的、关于霸灵的,最后,那是凌思静所留下来的,也许是永久的。

谁也不知道,也就在颜罗王再次像往常一般笑之时,颜罗王暗中接到金叶的邀请,开始时不时地与金叶幽会。颜罗王摆脱不了金叶,而金叶总免不了软硬兼施地要挟他──他只求金叶别怀了身孕,其他的,他也就不管了。

现在留在他身边的,就只有原来的一家人,他问了绿翠,知道了自己亲娘所葬的地方是在萧娘的隔壁,而罗紫玫也把玉娘的骨骸葬在萧娘的隔壁了,只是除了萧娘的坟有石碑之外,玉娘和颜红的坟都没有石碑──他上次去拜萧娘时,也没有注意到萧娘左旁的新坟,那新坟里竟埋着他的二娘的。

颜罗王心想,就又快到清明了,他应该好好地去祭拜她们一次──他的三个苦命的娘。

路喜喜经常过来看看他,他本想叫路喜喜留下的,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,他对不住她,可路喜喜却宽容了他。他后来知道兰容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,可那是他在没意识中做出的事情,或者说是被动的,他很难承认那一段往事,所以深心底,他仍然把路喜喜当成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,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一个女人温润的体内。

红珠、罗紫玫、罗芙三女和颜罗王相处得很融洽,无论是作为他的母亲、他的姐姐,还是作为他的女人,这三个女人似乎都有一个共识:那就是让颜罗王忘记许多东西,那些令他感到痛苦的,尽量不让他想起。

她们是无法吵的,罗紫玫和罗芙是亲姐妹,红珠作为她们的娘,确实已经无可分隔了。颜罗王是以一个外来者的身分进入她们的家庭生活的,如今更是以绝对的身分进入她们的生命,谁都不可以分隔了。也许这才算得上,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吧!或许总想找寻一些理由,可毕竟也没有理由,这种方式毕竟超越了伦理,在某些人眼中,这家人无疑是乱伦了,但谁也不敢公开地说,甚至小声说也不敢。

龙将、虎将和路照照私底下议论,也总觉得颜罗王这人太过残忍了,虽然这可以令灵色教扬威江湖,但偏偏颜罗王对江湖事很冷淡,只是寻仇的时候,他那模样不像个人。但绿翠私底下对龙将说:“玉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”,龙将没有反驳绿翠,因为他知道绿翠一直以来都把颜罗王当作自己的儿子,她说颜罗王出生时就是她从产婆那里抱过来的,是她看着他从女人那个地方爬出来──那是她一个姐姐的孩子,也是她自己的孩子。

绿翠没有孩子,而且她这辈子不可能亲自生孩子了,所以暗心里,她就把颜红生的,她抱过来的颜罗王,当成了自己的孩子──颜罗王是妓女的孩子,她曾就是妓女,萧路君和一干妓女其实都把颜罗王当自己的孩子看待,她能例外么?

红珠跟绿翠说过,等报了仇,颜罗王就会变得像以前一样的。可绿翠不大相信这些,她觉得现在的颜罗王也不错,至少,不会被别人欺负了,也可以保护她们。她也知道,颜罗王不是对每个人都凶的,其实平时的颜罗王很善良,像他小时候一样的善良。她了解颜罗王不多,不曾看到颜罗王曾在扬州作威作福、在苏州做土匪,只是看着现在的颜罗王──真的挺善良的。

颜罗王看起来似乎恢复正常了,只是比以前沉默了许多,连他最善长的拍马屁也不见他拉出来哄人了,大家在心里替他担忧,半个月过来了,更令人担忧的是明天与铁龙的决斗。

江湖上的人都清楚,在蜀山九龙中,真正可怕的只有铁龙和鹰龙,这两人的实力足以压倒其他七龙,但鹰龙很少露面,铁龙此人不坏,因此,在江湖上跑的,常常是其他六龙──火龙死得太早了些。

而颜罗王仅凭灵色圣魂,有力气没招式的,亦不知能不能够赢得了铁龙。但这既然是公平决斗,别人也帮不着,要么当初不答应,既然答应了,就得信守承诺。因此,大家都为明日的决斗提心吊胆的,虎将更是在颜罗王耳边唠叨了一阵,怪他把秘诀烧了,惹得颜罗王生闷气说:你再拿两本书过来,我照样烧了,烦不烦,打个架也要看书?

虎将气得白胡子掉了几根,可他拿颜罗王没办法了,他能做的,只能是像以前对路照照那样,颜罗王有难时,他就躲着不出来──其实颜罗王也压根没想过要他帮忙,这才是令他觉得最窝心的。

想他侍候了三代教主,偏一代比一代奇怪,到了这第四代,更加的奇怪,而越是奇怪的人,某方面的能力似乎也越高,这颜罗王竟然可以把五行花主全部睡了?想想也觉得欣慰,从第一代开始分裂,第一代就立下祖训及作为灵色教主的最高目标──那就是把五行花主都娶到一个被窝里。

这颜罗王武功不高,脾气怪怪的,也长得不算英俊,充其量就是比以前的教主都高大一些,偏他完成了灵色教的最终目标,真他妈的怪事年年有,今儿个特别多了。

路照照却老是跑到会宾楼去白吃白喝,可在女儿面前就是不敢要会宾楼的女孩──他曾经跟颜罗王说要到会宾楼风流一番,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了。

他曾提议去见霸灵,可路喜喜说,过些时候,他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,暗夜里,他想起他那唯一还活着的情人──上代火焰花主素素。

对于他的徒弟要与人决斗的事情,他完全不放在心上,反正这徒弟也是便宜捡来的,至今没给他丢脸,虽说没把五行花主全弄去做妓女,却把她们都弄上了床,完成了第一代的遗志,也算是他路照照间接完成了任务。他现在既不是灵色教主,也不是武林高手,只是很平凡的一个人,有时无聊想想窑子的妞,有时也想想他的三个情人,有时想想两个女儿,其他的,他倒是没多想。

他只是平凡人一个,干嘛叫他想那么多呢?

当晚,颜罗王只要罗紫玫与他同睡,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,只是让罗紫玫抱着他睡,他说他怕,罗紫玫问他怕什么,他说怕明天把铁龙给杀了,罗紫玫安慰他,他就静静地睡了。

翌日,他起得特别早,他没有叫醒罗紫玫──之所以要罗紫玫陪他睡,就因为他知道罗紫玫特爱睡,他悄悄起来的时候,她不一定会发觉的。

他昨晚是和衣而睡的,此时着了鞋便悄悄出去了。

他把门掩上的一刻,罗紫玫睁开了双眼,自言自语地道:“你不希望有人跟着你去,总有你的道理,我早就知道你昨晚只要我陪你睡的缘由,我再爱睡,你起来的时候,我也会醒的,但你希望我睡,我就继续装睡吧!我相信你会安全归来的,姐在床上等着你回来。”

而颜罗王就在她的等候中,踏着晨露前往城东郊的北墓坡。

北墓坡乃是荒草地,埋在这里的人都是无甚身分之人,也因此处坟墓特别多,闲杂人等不常过来。

颜罗王到达的时候,铁龙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,他看着这个壮实的汉子,心中多有感慨,虽说铁龙乃蜀山九龙里的一员,也不见得铁龙就是好人,但他的确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真汉子,与其他八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。

颜罗王不喜欢铁龙,但他却也敬重铁龙。

“原来你来得比我还早。”颜罗王踏着长腿,向铁龙走过去,笑言道。

铁龙也微笑道:“俺昨晚睡窑子,睡得不安乐,所以起得早些。”

颜罗王笑笑,很自然地道:“我昨晚睡我姐。”

铁龙不以为然,他道:“黑小子,你家的事,我可管不了太多,你今日来,不是只想让我和你讨论你睡你姐的事情吧?”

颜罗王举了举斧头,一阵风吹过他的红发,他道:“好象不是。”

“那我们就开始吧!不是你杀了我,就是我杀了你。”

颜罗王笑道:“在这之前,你能否告诉我当年之事?我想,现在除了你,可能没有人会告诉我了,但我现在想弄明白,为何我们家会遭这般的不幸?”

铁龙凝视颜罗王,道:“为何你以前都没问?”

颜罗王道:“因为在以前,我即使问了,你也不会回答,但现在不同,你既然要求决斗,就是想结束一切,那么,此时的你,会说的。”

铁龙仰天长笑,笑了好一阵,他顿住笑,道:“颜罗王,你果然是在烂官手下做过事的人,读人的心,你读得很准。的确,你现在问了,我没理由瞒你,因为我的那些兄弟几乎都死了,而且这一战,不管你死还是我死,对我而言,一切都结束了,我无可隐瞒的,也不需要再背负什么道义,只管图个痛快。”

颜罗王笑道:“谢谢,请说吧!说完之后,我送你一程。”

铁龙怒道:“为何是你送我一程,而不是俺铁龙送你一程?”

“因为我太多牵挂,所以我还不能走。”颜罗王很自然地笑着。

铁龙想了想,道:“我也有牵挂,虽然一生都在江湖打混,但我也有妻有子的,所以,这一程,我仍然想是我送你。”

“这样啊!那么就一起努力吧!不过,在那之前,要麻烦你先给我说说往事。”

铁龙整理了思绪,道:“我当初其实也不是很清楚,只知道大哥带我们到你们家的窑子里玩耍,不料他们闹事了,结果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。后来我逐渐弄清楚这件事的起因了,你们家不是有一个大姐罗薇的吗?”

颜罗王神情凝重,点点头。

铁龙道:“一切的起因,都因那罗薇。那时我们九龙刚出江湖,要在江湖上创一番名声,但他们选择这条道路。恰巧罗薇遇到我们的大哥鹰龙,以她的身体作为条件,请大哥帮忙把你从她们家赶走。而我们九兄弟本不是好人,而且也想以恶出名,因此到了你们妓院里胡作非为,最后也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,不仅是你们,其中被我们害的人家还有许许多多,你们只是一例罢了。”

颜罗王想起许多往事,逐渐明白铁龙所说的,他曾经就隐约觉得罗薇很可疑,此时想想,几乎都可以把那一段悲惨的往事理通了,他问道:“我有几个不明白的,就是那个道士,还有,罗薇为何连她的妹妹罗喜也害呢?而且害得那般惨?”

铁龙叹道:“其实她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你的两个娘,还有把你从家里赶走,但她也不料得到他们会轮奸她的妹妹,她赶来时,她的妹妹已经被轮奸至死了,她就把罗喜的尸体搬移到明显的地方,去了官府告,然后官府找到了罗喜的尸体。而那个叫绿翠的,可能因是妓女,当时未死,被路过的人救走了。至于你的四姐罗芙,是罗薇后来要求我们下山去找的,找到的时候,她受了重伤,但却未死,只是记忆全没。罗芙伤好后,他们一直想对罗芙下手,几乎都是她保护罗芙的。这个女人虽坏,罗芙却是她的亲妹妹,她也算是对罗芙真心的好吧!她憎恨你,也憎恨她的两个后娘,可她毕竟无法憎恨她的亲妹妹们。那个道士,其实只是个路人,是我们让他扮成道士,然后教他胡说一通的,这件事,都与他无关,他只是被迫去做说客罢了。事后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,因为他与我们根本就不认识。所谓的道虚,意思就是没那个道人。”

“罗薇早已经是我们的大嫂,你从春风扬万里出来后,罗薇仍然不想放过你和你的两个娘。她觉得,是你的两个娘夺去了她爹对她娘的爱,而你,却夺去了她爹的命,因为你出生的时候,她爹就是被你气死的。而且,我那些兄弟,对你的两个娘还是念念不忘,于是又出来作恶,罗薇也没有反对,只是声明不得碰罗紫玫,但我那些兄弟哪是安份的人呢?因此,欲图凌辱你三姐和你的两个娘,后来你三姐被你二娘推下河里,你二娘也被肥头龙刺死,而你三娘被李清玉所救,就这样,跟随你三娘到扬州城,又发现了你。罗薇看你活得这般好,心生恨意,要好好地折磨你们两个,叫你们生不如死的。整件事情就是如此了,想不到一个年轻女孩的恨意,竟然可以把一个好好的家庭也破坏了,何苦呢?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。”

颜罗王凝视铁龙,道:“你知道一只巴掌打不响这个事实吗?如果没有你们那群所谓的兄弟,罗薇她再大的恨意,也只能是把我杀了,而不是把那些疼爱我的可怜女人都害了。罗微该死,但你们那群兄弟更该死,草龙我放了他,因为他说他没有轮奸我二姐,这是否是真的?”

铁龙点点头,道:“我那时并不在场,但后来听他们笑话草龙没用,事实上当时草龙是很想做的,只是他终究没有做到,他应该也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。我们这群人,只有三个人娶过妻,一个老大鹰龙,他的第一任妻子生了鹰翼,后来罗薇又成了他的婆姨,一个是我,另一个就是刚成亲没多久的草龙。其他的,都只顾玩女人,却不想成家,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罪过,成家的话就太多负担,可能会令他们从此失去江湖上的乐趣。玩命江湖的人,总得设身处地的想想,他们杀人、强奸、抢劫,什么都干,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家人也被仇人这般对待吗?也因此,他们没有成家,要女人的时候,就到窑子,要么就是随便地找良家妇人来发泄……”

颜罗王道:“这样的兄弟,你也维护他们?宁愿为了他们而与我决斗?”

铁龙道:“是兄弟,就一辈子都是兄弟,兄弟不管好坏,总还是自己的兄弟。虽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,但是,他们都死了,做为他们的兄弟,我总得为他们和你做一番了结。”

颜罗王道:“鹰龙和罗薇呢?怎么不见他们出头?”

铁龙叹道:“他们也许躲起来了,你现在如此强大,他们害怕吧!老大是懂得一些易容术的,他放弃了火焰堂,我们与他失去一切的联络,现在火焰堂又回到上代花主的手里了。上代花主自从被灵色教主所遗弃,就无心火焰堂,所以实际上火焰堂一直以来都由我们九龙掌管,因此,在江湖上做了许多恶事。她现在在火焰堂忏悔,如果你能够活着,你传话给你师傅,就说让他去火焰堂看看他的情人,花主很想念他的。如果你死了,这话就由我传好了。”

颜罗王笑笑,道:“我觉得鹰龙并非因为害怕我,而是因为想拚死一搏,要报杀子之仇,哈哈,铁龙,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
铁龙也笑道:“我也觉得老大和大嫂不像是那种甘心的人,所以你最好还是小心些。老大可不是俺铁龙,俺铁龙喜欢光明正大地干,他却什么心计都能够用上的。所以我一直不喜欢他,但他毕竟是老大,因此我也敬让他。来吧!颜罗王,我和你之间,做个了结,虽然那些事情我没有做,但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的。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,不管他们多坏!”

“兄弟吗?我想,这一战之后,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兄弟了。来吧!铁龙,把所有的恩怨都作个了结,以我手中的斧头,断你的长情刀!”

颜罗王的拇指又举到了唇边,那笑拉扯在他的脸上,却是那般的真诚,谁也无法想象,有着那般笑容的男人,骨子里却沉埋着那么浓的悲伤和冷酷。

银翼般的灵色斧扛在他的肩上,在初阳的照耀下,竟然闪烁金黄的色彩。

铁龙也面带微笑看着颜罗王,他今日换了一把大关刀,扛着大刀,他道:“其实佩刀并非我的绝活,我惯用的乃是大关刀,为了决斗,我把我祖传的大刀也提过来了。”

他合刀直砍,指向颜罗王,身形立地,绵衣膨胀,背朝中阳,刀转白芒,长喝一声,身体冲射,带一片阳光朝颜罗王当头砍了过来。

颜罗王抬眼的瞬间,被阳光刺眼,无法看清铁龙的身影和动作,他心中暗凛,踏步直退,劲气激荡,红劲散射,举斧迎敌,斧红如血,光芒洒射,反照半空中的铁龙,竟把铁龙的刀反射过来的阳光抵消,却见铁龙的大刀几近砍到自己的头颅,他双手执斧,斧立当中,举斧上冲,斧心扛挡住铁龙的刀锋。

铁龙借阳的一刀无效,刀转百路,以狂乱之势,砍出三十六刀,都被颜罗王的斧头挡了下来,但其位置却和颜罗王反置了,双人交锋几十回合后,颜罗王背朝太阳,就变成了此刻的铁龙面朝太阳。

颜罗王笑道:“铁龙,想不到你这般的人,也会借助太阳的反射,欲给我致命的一击,但被我挡了下来,我现在也要看看你是否挡得下我借太阳之光的致命一击!”

颜罗王的身体旋飞冲动,在他周围形成血红色的旋风,“这是灵色武学中最高深的一招,以灵色圣魂和银之翼蝠合成的终极杀招──『血之蝙蝠』!铁龙,接招吧!”

铁龙抬眼的时候亦被阳光耀眼,看不清颜罗王的动作,只是他有一种感觉,似乎因了颜罗王的旋转,整个大地也在旋转、震动!

仿佛令他本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!

就在他的慌然中,仿佛颜罗王正挥斧朝自己砍落,退而举刀格档时,却完全没有颜罗王的影子。直眼看去,只见颜罗王已经由空中落地,脚成拉弓之势,双手抱持斧柄,灵色斧倒转触地,红发如血海荡漾,黑脸带笑,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,披风飘扬中,看到他胸口上的卷曲的灵色图腾之红蛇已经伸直,爬缠在他的胸前,如同活生生的血蛇!

与此同时,铁龙感到大地的真实震动,他还来不及反应,颜罗王脚下的地面挥卷起一片旋风,一股红色的劲风竟从地底透出来。在铁龙的惊愕中,那地面蓦地喷钻出一道红光,那红光起时,他竟看见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狰狞的蝙蝠由地底飞射出来,带着不可一世的灵色力量朝自己扑来。

那蝙蝠之巨大,足以把整个天的光芒也遮住,根本无法躲闪,亦无可抵挡,连大地都震动的力量,岂是他铁龙能够阻挡的?

眼看铁龙就要被“血之蝙蝠”的力量撕碎,他在大惊之下,双腿软跪在地,那蝙蝠却从他的头顶飞掠而过,回转过来,冲入颜罗王手持着的灵色斧的斧身,力量再由斧柄传回颜罗王的身体,而颜罗王却踏前一步,举斧挥落,斧劲把大地裂开,那裂痕至铁龙身前而止。

他扛起灵色斧,走到铁龙面前,道:“铁龙,从此你不欠我,我也不欠你。也从此,你的命已经没了,现在的你,是重生后的你,关于你的那些兄弟,只是你前世的罪。我已经杀了你一次,所有的恩和仇都解了。”

他伸出左手,铁龙含泪看着他,也伸出左手与他握住,他就把铁龙拉了起来,又道:“我在这世界本来没什么朋友,更没有兄弟,但此刻我颜罗王叫你一声大哥,感谢你曾经那般地救我和我的三娘,如果当初没有你,或者早也没有了我颜罗王,我的三娘她──不说了,你认我这兄弟吧?”

铁龙凝视颜罗王,道:“我已经没有兄弟了,不妨再认一个,希望这次不要认错兄弟,哈哈,来自地狱的阎罗王竟然是俺铁龙的兄弟!讲狠,你是我见过的最狠的男人,但说温柔,你也是这般温柔,怪不得那么多娘们缠着你不放了。兄弟,俺回蜀川去了,有空过来看看大哥我,大哥行走江湖半世,最大的骄傲就是得了你这般的兄弟,不愧我这一生了。听说草龙把女儿许给你了,我也有两个女儿,你来的时候,我也把女儿许给你做妾好了,我娘们不输草龙的娘们,女儿自然也不输他的女儿了。”

颜罗王笑道:“我是她们的叔叔耶,我若收她们,不就是乱伦了?”

铁龙扛刀在肩,笑骂道:“我操你阿姨!你连你姐姐和娘都收了,你还在乎什么乱伦?要记住,地狱的阎罗王,是蔑视人世的伦常和法度的,你不是阎罗王吗?”

颜罗王大笑,左手搭在铁龙的肩上,道:“我这人怕女人,因为女人老是欺负我,而我是不欺负女人的,所以,如果你的女儿不欺负我,我会考虑一下,哈哈,我们去喝两杯吧!”

“为何只是两杯?”

“因为超过两杯,我就会醉得睡着了,那时你扛我回去吗?”

“免了,你那群婆姨如果以为你死了,当场就杀了我,怎么办?俺铁龙也是会怕死的。”

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两人背阳而行,多少恩仇,都付笑谈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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